3月1日
早上六点十五起床,洗漱,然后和L一起去早餐店吃饭,之后骑电瓶车去工厂。
先到了C1车间,七点多没看到人,七点二十左右,就主动去找车间主任(其实也就是工头,之后就这么称呼吧),说了自己昨天来面试过,这时候回头看数控机器那里,已经有人在为L讲解怎么操作了,工头就让我也跟上这样。
工头跟我们说激光切割的岗位他们是只打算招一个人的,说什么又不搞夜班,两个人用不着,说到时候看我们谁合适就干这个,另一个去楼上干装配。他还说什么那个操控电脑的话,得长期干,满一年,不能直接就自己跑路了,到时候他们就又要花时间教人来弄这个机器了。
之后就是这个激光切割的岗位的流程和注意事项另一个工人带我们干了一遍:
什么开机点寻找边框,看牢喷嘴切割的火光不能出现在碳钢板上面,如果这样了就赶紧在电脑上按复位接着找工头报告来处理,以及切割完成后用吊机把成品移动到地面上用锤子敲下来收拾好装袋子里放托板上,(最开始全是我在敲,因为陌生就比较费力,之后敲完了汗就已经浸满了全身,有些吃力了,本来教我们的工人说去休息一下先,结果工头过来硬是要催我们接着收拾,就完全不顾工人的休息与否。)还有用吊机把新的碳钢板移动到机器上(工头说什么两米五的板竖的方向要空出三个尖头的位置,三米的就是一个尖头)。
接着就是工头分别找我和L谈话,中间出了点插曲,就是我随手拿手机出来看时间,被那个教我们操控机器走流程的工人看到了,他过来跟我说上班时间别玩手机,这后面有监控,老板会看的,到时候被老板看到了就不好了,然后说我要是真无聊的话可以绕到后面的机器绕一大圈中途看一下这样子。
等到了工头和我谈话,他问了我老家在哪里,我跟他说我是本市某县城的(事后我了解到,L直接跟工头说自己是外省来的了。),结果工头说什么他们的这个激光切割的工作的人必须是长期稳定的,说我老家离这里那么近,坐公交一个小时多也就到了,明确表达出了让我在楼下干切割,L去楼上装配的意愿。
我没有立刻决定,说再考虑一下(事实上,工头说这番话无非是想要分化工人,想让我和L不公平竞争,搞地域差别的同时想让我因此对工厂方是“感恩戴德”的了。),接着趁工头不在与L交流,我说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之前不让我敲铁敲完后休息一会儿就直接催进度。),老是说我们我们的,立场完全是工厂那边的,L说他是资本家的狗,我说对,然后又问L工头有没有问老家在哪里,他说有,接着我就说了工头想分化我们搞地域歧视那一套的手段。(大致是这样,具体细节有点忘了)
之后比较闲,我和L轮流坐椅子上休息,等碳钢板切割完后走一遍教过的流程,继续等,快下班了工头过来教我们如果碳钢板还没切割好应该怎么用机器停止 接着就是出工厂,中途L问了一个工人该到哪里去吃饭,那个工人说到外面路口转角对面的地方去店里吃,还说工厂的食堂没人吃倒闭了什么的,接着我们就去了兰州拉面店里吃。
我们趁闲下来就继续交流,我们决定我去楼上L在楼下,到时候辞职的话我可以用家里人赌博的借口怎么样的 L也可以用家里有事来应付。我说工头越想让我在楼下干,你在楼上干 我们就越不能让他们如愿。
下午工头先找了我,估摸着想让我有优先选择工作的“权力”,但我是以楼上计件的话工资更高,我家里人赌博欠账我急需钱的理由来争取去楼上工作的,工头和人事部的最终同意了,接着工头就带我去楼上,先给我介绍了朱姓的生产组长,然后自己就离开了。
朱姓的组长让我跟一个老工人一起学习,接着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之后就是一直跟那个老工人学习,先是学怎么把一个类似灯管的东西竖起后把上面的管子向上再往下推出来,反个方向放回原位后抱着这个份量不轻的东西放进纸箱里装好,接着就是学习如何包装, 以及放东西进纸箱前的准备工作。
我一开始很生疏,把那个管子反了半天都不对,但那个老工人很有耐心,说不用急,下午还有很长的时间。包装的时候也是,我也老是胶带搞得很不平整,皱巴巴的弄不紧。
中途有点意外,我没有把铁支架的完整的三个部件都放进纸箱里,老工人就提醒了我,说他又把纸箱开出来重新弄过了,不然的话弄错了是会扣钱的这样子。
之后就是入职签合同,看到合同上说离职前一个月需提前申请。听那人事部的交代,下回了钉钉,每天弄什么考勤打卡,一次未打要扣10块钱这样。
接着继续回去工作,期间老工人主动问我的来历,说到我爸赌博所以我自己出来我说这上面不是计件的吗,工资应该会高点,他沉默了一下,说你刚开始干熟练又不熟练,想靠这个拿多的工资是别想了,最起码要干个两三年你才能把这里的技艺学完。
之后跟老工人有闲聊,他跟我说他有两个儿子,最小的有二十岁,是比我大的,在南方某大城市酒店学厨师,大儿子当了九年的海军,这样子。我听他这么一说,就没了主动聊政治话题的心思,毕竟他这样子,我没法肯定他的立场是如何的。
四点半下班,人脸识别打卡,和L错峰离开,之后吃饭的时候我们聊到了这个工厂的老人比较多,我说我觉得工厂是故意这么搞的,因为这些老一辈的人思想上都已经是因为长期的经验而变得比较顽固了,很难再接受新的观念,我说真是好算计,这样子我们没法跟他们有效沟通的(大致意思是这样, 原话不是。)。
这是错字吧
3月2日
今天延迟了二十分钟起来,洗漱,外出吃早餐,接着骑电瓶车去工厂。
考勤打卡,上楼,开始工作(今天一整天都是拿着个有螺纹的管子在那里装什么小圈类的零件,有两个,最后把螺帽手工旋进去,如果很难弄进去就用扳手敲一敲再转一转这样子。)。
今天那个在昨天请假的比我早个三四天来的老家是西南省份的工人(聊天中了解到他姓胡,就叫他胡吧。)也来了,和我以及老工人在同一个生产小组里拧东西。
我们一整天都是边做边聊,聊的内容有闲话也有自己的过往经历什么的,诸如什么种类的笋好吃啊自己捕蛇去卖啊家里的萝卜干烂掉了之类的话。我就挑让我印象深刻的来具体描述吧:
首先,是老工人说他自己有两套商品房(一年的物业费要一万多),分别给自己的两个儿子,以及他自家有开棋牌室,卖烟这样子。然后又说了他和家里人去海边玩,他小儿子差点被浪冲走,一个一百多块的手表因此遗失的事情,我说手表什么的无所谓,人没事就好,他说对啊。接着老工人还说了他村里有一个人,和他老婆有两个女儿,还有一个私生子在我的家乡不在市区,这个人就想着把他的两个女儿都先给嫁出去,然后再把私生子接过来继承他的全部家产,他因此老是催促他两个女儿赶紧找个人嫁了,家庭矛盾时有发生,他们一家的关系就闹得很僵。胡听了,非但没有指责那个人,反而说现在的人真有想法,似乎就是认同了那个人的所作所为了,我感到有些不满,但没有立刻表现出来。
之后的聊天中,胡就甲鱼牛鞭一起炖汤喝很补和老工人一起说起了有些恶俗的黄话 (我就不具体描述了),这让我对他的感官有所下降。且,他会抽烟,而我们这层的其它工人基本上就他一个会抽烟的,他会隔一段时间去厕所抽烟,抽完再回来这样子。
我和老工人都劝胡不要这么会抽烟,我们对他说抽烟伤身还烧钱,老工人还拿他村里的一个人每天过度抽烟没几年就早早去世的例子来告诫他。
然后就是下午的时候,我们这里年轻的女性和工头嬉皮打闹,不怎么干活,而我们三个人却因为很多的东西要拧而不得不埋头苦干,心里很不平衡,我感到反感与愤怒,而胡则是说现在的社会男女不平等,男的只能干最卑贱的体力活,累得要死这样子,我说也不是吧,不管男的女的,有钱没钱才是决定了他们的社会地位,他说我说得对。
还有半小时快下班,我们都很期望下班,老工人说不加班最好了,他是不喜欢加班的,我说我也是,老工人还跟我和胡说了他和他弟以前在一家黑厂工作,每天十二小时,两班倒上夜班什么的,人累得要命很难吃得消,胡说那个厂他也去过,他说如果工人能做到每天八百份洗衣液(还是粉来着的)的产量,工厂就会变本加厉地要求以后要做到九百份一千份这样子,胡就此事告诫我说以后去别的工厂工作,别人问你干轻松的活还是干重活,一定不要傻乎乎地说干重活,到时候一天干个不停,累死都会。
之后就是胡问我下班后是不是忙着看玩手机啊,我说不是,我看书,看历史书,我说看历史能知道经验教训嘛,总是有帮助的,白天干活晚上看书,我自己感觉过得挺充实的。他说我说得有理有据,挺好。
在快下班的时候,胡跟我谈起了恋爱的事情,我说我从小到大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他说这怎么行,随即劝我多看点言情小说,到时候方便找女的这样子,我说那样子怎么行呢,谈恋爱是为了什么,他说是为了满足情感啊,我说我不会轻易谈的,谈的话双方都应该为对方负起责任才行,他说女的不负责任直接分手了不就行了,又不用你负责,多好。我说那不就只是肉体关系了吗,我说我只想要两个人都是三观合适过得来的这种恋爱,他说就是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吧,四点半下班了我就没再继续聊了。
3月3日
今天早上工厂开早会,工头在那里训话,说什么水电啊得及时关,不要再乱拿别的组的搬运的拖车了,说什么影响生产效率浪费工厂资源,完全就是一副资本家狗奴才的嘴脸,最后的时候还要检查工人有没有穿工服戴工牌,没戴的要记下来处理(他没具体说怎么罚),说什么穿衣服戴工牌是很小的事情,如果连这种生活中的小事情都做不好 ,到时候工厂的生产指标怎么能够达到呢?说实话,我觉得这完全是在故意驯化工人,让他们在小事情上服从工厂,日积月累养成在任何事上服从工厂的习惯,以此来维护资本家压榨剥削工人的秩序。
接着就是上楼开工,老工人今天请假没来,我和胡一开始都只是低头干活,没有搭话,后来我觉得未免太枯燥了,就主动开口说农民起义,说农民要将自己大部分都收成交给地主,再加上各种苛捐杂税,饭都吃不起,活不下去了,就发动了起义,结果往往会被地主用残忍的手段(我说了地主用碎尸来威慑其他农民)镇压,他说现在国内也有很多案件的那些杀人犯就是很残暴很变态的,跟我说什么人肉包子啊,云南有过,天津也有(他还说那个店长一开始杀员工做肉馅,后来员工多起来了,不好下手就杀外地人)这样子。又说国内有一个作家,曾经没什么钱,入室杀了一家三口抢钱,后来把自己的犯罪经历写出来,赚钱了还没被捕。他问我平常知道这些新闻吗,我说不知道。
他说这些杀人犯,很多都是那种心理很扭曲的,什么一吃上人肉觉得太好吃了停不下来啊杀人有快感啊之类的。我说这些杀人犯,会那么扭曲,完全就是因为他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个人世界里,只想要自己的享乐啊什么的,为此是不把别人的性命感受当一回事的。
之后他跟我说要懂得向自己的上层贿赂,那样就能干得轻松点的活,我说这不好,真要干得轻松的,为什么不是团结其他工人一起去抗议,别人不答应就围着不让他走呢?他说你刚来工厂没几天,别人哪里会理你,而且有的人贿赂好了工作轻松了,哪里还会跟你一起,我说那就慢慢来啊,找那些跟我一样工作不轻松的人,跟他们说我们和别人的差异,我们干得比别人累结果待遇还不比干得轻松的人要好,这些都是工厂规定的,我们应该一起去找工厂方的管理人提要求,这样团结起来去向工厂的管理层抗议,把他围住必须答应我们的条件否则就不让他离开这样子不就行了。胡说工厂管理层一般是老板的亲戚,老板不会允许你们这么搞的,我说那就连老板也一起弄,我们人多,他们人少,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他们那么少的人的力量怎么比得过我们呢?
胡说就算答应条件,事后工厂啊老板啊会特地来找你算账的,枪打出头鸟嘛,到时候别人都已经得到好处了,不会冒着损害自己的风险来帮你的,你到时候不就完蛋了。我说我到时候继续跟其他工人说如果就这么让工厂把喊声最大的几个人给分散处理掉了,他们看你们没有反应没有反抗之后还是会削减之前答应你们的条件,甚至完全收回变本加厉地对待你们这样子,继续团结工人,集体地去与工厂抗争 。胡只是笑笑,似乎没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之后我还跟他说了早上的早会的事情,说自己好像还在学校里,管得那么严,他就跟我说起了他之前在一家大厂工作的经历,说这里还好,那里管得更严,他们还会骂人呢。我说骂人然后让工人不反驳只是听他们骂他,长期下来,就是要把工人训得只是服从工厂不会反抗,胡说对,就是这样。
胡还跟我聊了他之前在西南某省份生活的时候出边境去缅北偷猎野生动物后回去,当时他的一个朋友晚点回去,说是想要人口买卖买个老婆回去,结果被抓住关水牢里去了,两天不给他吃饱,让他没力气,要不是胡跟边境官军有关系,他朋友就赎不出来了(他还说我如果入伍了得向上级贿赂才能晋升得好和快,说什么这好听点就是说人情世故什么的,我说这就只是利益关系。)。我说人被骗到缅北就要被当作商品一样器官都被卖掉,胡说没那么简单,要先把被骗的人的财产都弄光,再把他们家属的钱骗光,接着让被骗的人做苦力,做得死去活来后差不多了才把人器官摘下来卖完要榨干任何一个被骗的人。
晚上四点半下班。
3月4日
今天我们这里拧管子的人又多了一个,他是这个厂的资本家的儿子的发小,是个工贵,即使他常常浑水摸鱼戴耳机听书躲厕所抽烟,被工厂逮住了也只是口头上批评,并没有扣钱甚至是开除他,而如果是我们这些普通工人违反工厂的规章的话,轻则扣个五十块钱,重则被开除。
因为有这个工贵在场,我就提高了警惕,基本上一天都是在听老工人和胡他们的聊天,很少说话。
有一些老工人和胡说的话让我印象深刻:
首先是老工人所言的我们这个工厂里的一个女工的事情,她和她丈夫关系很不好,曾经她丈夫强迫她去上班工作赚钱而他自己则整天呆在家里,还有就是她和她丈夫经常争吵,有一次甚至是她丈夫提菜刀要追着她砍,然后她就是逃(说到这的时候,老工人还问如果是胡的话,他会怎么应对,胡说他会硬抗一刀然后把刀夺过来把对方控制住),结果都这样了,她还没有想着要离婚,因为有两个孩子在。胡这时笑着说了很逆天的话,说什么不离婚什么的毕竟是被他(指她丈夫)睡过了(有点忘了后半部句的原话)。我说这种事情可不好随便下定论,不要这么轻浮地拿受到不平等对待的人开玩笑。胡应和了几句,我们都沉默了几分钟埋头拧着管子,没有说话,等了一段时间胡和老工人就又开始聊天了。
之后就是聊到话费的事情,老工人说自己之前话费一个月只要个三四十块就够了,现在都要七八十块了,说搞什么都不知道,老是会不问人就开一些业务,我说我一个月也要交个一百七十来块,胡则说他现在一个月莫名其妙就要交一百七八十了。我们说移动电信都一个样,都是乱帮人开业务不告诉人的,我说他们就是为了吞钱,为了这个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
四点半下班。
3月5日
今天一整天基本上都不怎么聊天了,因为这个厂的资本家时不时地过来我们这个车间巡查了,我和胡一开始没看到资本家来巡查,还在那里聊天,老工人就赶忙跟我们说老板来了,不要说话。我们于是低下头看着管子就在那里拧,没再说话,一直等到资本家离开,我们才又开始聊天。
之后我们又不怎么聊天了,而是老工人和胡都边唱歌边拧,因为他们唱的都是些情歌,我既不了解这些歌,也不会唱这些歌,就一直沉默着拧螺帽配件什么的进管子,且因为无名指指头还带着伤(昨天洗刀时放刀上被割出来的),我的速度就比较慢,虽然说也不会有人专门监督这个就是了,我现在也不是计件是计时,这么磨洋工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老工人和胡见我这么沉默,就问我是不是平常都不怎么听歌啊,我说不是,我听的歌都比较老,是五六年代甚至更早的了,情歌我不听的。
他们说五六十年代就是情歌最流行了啊,我觉得诧异,就说不是吧,他们很肯定说就是的,我还是怀疑,但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
快下班的时候,老工人跟我聊到贪污的事情,说他那里的大队书记姓耿的和他弟弟因为联合起来贪污用来移民的公款,被关进牢里要坐十一二年(哥哥十二,弟弟十一)这样子,说他们到现在还没出来,接着又说了他们的母亲建房子嫌水泥工弄得不好,就跟其大吵了一架,还喊人去揍那个水泥工,结果不知道怎么搞的,那个水泥工在她那个楼摔下来死掉了,她就赔了好多钱。老工人就这个事情,跟我说以前二三十岁的时候,(在聊天中得知他61岁,大概就是九十年代)黑社会很多的,流氓地痞也多,那时候很乱,到处有人抢劫强奸,说他曾经工作过的一个工厂的女工,下班走夜路就被人拖到草丛里强奸了这样子。
四点半下班。
怕是指香港
3月6日
今天胡跟我聊到了他的家乡贩毒吸毒和卖淫买淫的人特别多(西南的边境省份),还说到了什么校园贷,就是女性学生缺钱想要钱就去拍全身的裸照给放贷的人,如果之后没还就用照片威胁学生,甚至逼迫她们去出卖自己的身体来还贷。他接着又说他们那里有时候路边会开来车,上边放着红牛或绿茶的,就是卖淫的,红牛的600一晚,绿茶的则是300一晚,我问他你不会嫖娼过吧,结果他说是啊,不然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说你这也太离谱了吧,结果他反而劝我说要早点享受享受,反正出钱了就不用对女的负责。我是想要说他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但是那个朱姓的组长已经让他拖地去了,我也就没有第一时间针对他这个严重的物化女性的思想做斗争。
等他回来后,我再主动开口,说嫖娼不好,这是把女性的身体当作是商品来进行的金钱交易,他说不好是不好,但都是你情我愿的,有什么关系,而且她们也是生活所迫才干这个的,她们有钱拿我又能享受,我说她们又不是没手没脚,完全可以像我们一样进工厂劳动自食其力啊,胡说我不懂,他们那里有很多来卖的都是从外国来的,像什么泰国缅甸啊,语言都不通,再加上别人会有什么民族上的歧视,国内的工厂不会要她们的,她们活不下去就只能这样了呗。因为工头上来了,我们就都没继续说,工头离开的时候,就差不多下班了。
中午吃饭回来的时候我继续和胡交流,了解到他十八岁时因为他爸赌博破产,自己边打工赚取生活费学费边上学太累了,就干脆不读了,外出打工,接着当了3年的厨师,1年的厨师长,各种各样的工作他都干过,还劝我最好别干服务业的工作,干这个是最没尊严的了。
下午的时候胡被喊去拉东西了,大概四点的时候才回来,我和他聊天,才知道原来他的生父一开始是一个市的副市长,说什么现在去搜他爸的名字还能搜到,他生父后来因为赌博的时候挪用政府的公款,被关进去坐牢,坐牢期间他的所有财产都被他养的情妇用手段转移成她的了,他们家于是就破产了,且他爸出牢后还是死性不改地要去赌 。
四点半下班。
以后有机会的话得试试改正胡的思想,毕竟这种思想是起到的是维护资本主义以及父权制的。
如果要让胡意识到嫖娼的堕落性质,可以叫他回答能否接受自己的家人去卖淫——毕竟卖淫者也一定是其他人的女儿(或者他人的母亲)。
但如果他能接受,或者把这个问题视为对他的攻击的话,就不大好办了……如果他真的表现得如此顽固,可能就要转而去争取其他工人了吧。
今天不再是像之前那样轻松的拧管子了,而是去检验避雷器的质量好坏并把其搬和装到新的铁框子里去(有鼓包的和有缺口的就直接拿到另一个小框子里,鼓包的要把零件拆出来,有缺口的要人工把其橡胶材质的部分全部用刀削掉),框子与框子之间有一小段距离,我因此不得不来回地走来搬和装避雷器,且没有坐下来休息过,更没空和其他工人交谈。
我和老工人把避雷器搞完后,就去帮忙削那些有问题的避雷器的橡胶部分了。我被一个中年的山东来的工人细心地教了好几遍削的技巧,可我就是学不会,光用蛮力吃力地弄和磨,结果一小时一根都没搞好,还连续崩断了5个崭新的刀片。实在没有办法,他们就让我去帮一个女工装避雷器的配件去了。
下午的时候因为明后天要放假(事实上,我和L还算好,只是干了七天就放假,而其他工人是从二月份一直干到现在的,持续了二十来天),楼下的任务比较重,我这边的那个女工就下去帮忙了,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装配件,一直到四点快下班了,别的工人差不多都好了,才过来一起弄,其中, 那个山东的中年工人送我了一个大白兔奶糖,还跟我聊天,说他们这里不适合我这样年纪的人来打工,在这里干的一般都是他们这种比较老的人,我应该去电子厂的,那里年轻小伙子女孩多,夏天还有空调这样子,我说先干两个月再看吧,接着我们就是埋头干了。
四点半下班。
3月10日
今天一整天都是累死累活,虽然说没有像最开始的黑厂那么黑,但也是有够呛的。
早上的时候和胡一起被组长叫到另一个车间去干活,一开始是用叉车来搬运装卸有金属材料的袋子,并称量其重量,再就是讲装材料的袋子拆开全部倒出来一个一个的数看材料的数量有没有多了或者少了,接着又要把倒在地上的确认无误的材料给用新的袋子装回去,再提到叉车上运出去放别的地方去。
因为有胡所说的老板娘(我说得难听点,就是依附于资本家的被其视为私有物的家庭奴隶)在一旁老是看着,我和胡就几乎没说什么话过,而且一早上下来干得疲惫,那个督促我们的家伙不在的时候,我就是抓紧时机手扶着叉车上方直接眯一会儿的。
下午的时候被那个所谓的老板娘问话说几岁了是哪里人,当得知我的家乡所在地后她就说我的家乡是个好地方,接着很高兴地领着我一个人(把我和胡分开了)去一个机器前,让一个中年工人带我走了一遍机器的流程,就让我在那里干了。
机器八分钟弄好一批成品,在那之前的准备工作是要我把八十斤的金属材料的袋子甩上去,要很快地弄个四袋的材料,不然到时候成品的外表的漆会喷得不好这样子。
这里没有什么座椅提供给我休息,这也就意味着我将在整个下午大概四小时的时间里每隔8分钟就要把三百二十斤左右的成品人工地卸下来,累个半死,接着又要再把八十斤的材料甩个四个上去到机器里,之后只有8分钟的时间站在那里缓一缓。说真的,一整个下午,我汗就没停过。
也就是我一开始就干了劳动强度很大(之前的工厂是一刻都不停歇的,这里最起码还有8分钟的间隔,并且抱木料不仅重还是得长期抱着的)的活,还算能吃得消吧,毕竟自己干完活后没有一个地方会疼,不像原来那个工厂。
我还以为给你安排了个轻松活,结果是更牛马的
3月11日
今天没有说继续去操纵那个机器,因为昨天弄好的成品已经足够多了,就在那里数满两百个成品并把其装入袋子里这样,到时候要把二三十公斤的数个袋子一个一个地称重量称过了再抱到托盘上,用人力叉车拉着运到仓库。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胡说我们慢慢地数,直接数到下班好了,接着就到外面去抽烟,结果那个管仓库的人这时候过来了,让我们快点数好装好,我们只是照做,然后就被要求把我们工作过的地方扫地扫一遍这样。
中午和胡一起吃饭,我们闲聊,胡说了他两个妹妹相关的生活上的事情(他的最小的那个妹妹两天就把他买来的十几块肉松蛋糕给吃完了,且最近又开始咳嗽了这样),我会去听和发表我的看法,比如说整天吃蛋糕什么的不太好,没营养,吃太多了对身体也不好。胡还建议我买火鸡面吃,说我可以尝试一下工业辣直辣嗓子这样子。
或许是知道了我对开女性玩笑的言论很反感,自那天我跟胡辩驳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跟我聊起女性相关的的话题了。
下午转到仓库里干活,还是没有座位可以坐下休息,一下午都要站着,且还要哪里有事干去哪做,到处跑。干的活也都是搬运和装卸重物的活。不过,胡也跟我一起干,也就不至于一个人搬三十到五十公斤重的东西时累得半死的。而且,胡教会了我如何配合来干得轻松和效率高(一个人蹲着拾取物品并向上递,一个人站着接过物品不需要再弯腰直接摆放完毕,胡说这就像流水线一样很快的这样子),就更不是原先那样又累又效率低的的工作方式了。
四点半下班。
3月12日
今天一整天都是在来回跑去搬运装卸物品,虽说胡跟我一块儿被使唤,但是大多数时候我们都不能在一块儿做事,是隔得比较远在各装各的铁板钢片钢管什么的东西的,且就算待一块儿了,也是要被催促着搞快点,被这么看着催着,我们自然就没有了聊天的可能了。
因为昨天睡得有些晚,今天就比较困乏,这在干活的时候算是比较危险的状态了,早上拉叉车的时候眯眼几乎要睡去,结果在下坡的时候叉车直接压上脚,疼痛一下子就让我清醒了过来,好在清醒过来后及时用手档停了,因此没有说受伤一直疼什么的, 但一整天下来这么干还是让脚磨出了血。
四点半下班。
吓人,这得走多少路了,买个比较软的鞋垫?
3月14日
今天一整天干的活都还算轻松,刚开始上班的时候,我们这个生产小组的姓朱的组长(就叫他朱好了)和老工人还有我站在一块,我被朱提醒把雨伞放另一边别放工作的位置,老工人对此说了一句果然还是小孩子,之后朱问我几岁,我说17,四个月后就18,然后朱说那可以慢慢来,东西学不会不用急,接着就带我去摆着一排半的灯管还是什么东西的地方,让我去贴标签,而且还有位置坐。
我干了大概一个小时,贴完了标签后就去找朱,接着他带我到一个台钻前,向我演示了一遍怎么操作,提醒我说如果钢板有黑的地方用漆喷一喷这样子。然后我就开始钻孔了,朱看我钻得没问题,就去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说到胡,他是被朱叫去到处拉叉车和敲打灯管的螺丝还是什么的,干得比我要累多了。
因为都是些轻松的活,我旁边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聊天,一整个早上都很无聊。
早上的时候有个小插曲,我特意躲到厕所里去看手机翻看消息,结果被朱看到了,他说以后不要在门后面玩手机,被他看到没关系,被老板啊其他人看到了要罚款的,我应和了几句,之后就出去继续干活了。
下午的时候一开始因为把台钻的活干完了,去找朱朱就让我把台钻附近打扫一下,我照做 之后又被叫去把货梯运上来的几捆纸箱(很轻)搬到胡那里去,接着朱就给我演示了如何把纸箱包住灯管用胶带机包装,之后我就在包灯管,包了三个小时后包完了,再去帮胡清理一下四周,然后再去找朱,朱让我和胡找螺丝管来拧(跟之前前差不多)。
最后的半小时多的时间里,胡和老工人还有工贵聊起了股票的事情,老工人说他们村有个人本来很有钱,在城区有三套房子,在他们村里有一个自建房,但是因为炒股倾家荡产,房子卖了婚也离了。胡也说他有个朋友炒股,结果把钱输得一干二净,婚也离了。我说炒股票就跟赌一样,没有细讲,下班铃一响,我们就各自离开了。
垄断资产阶级的庄家通吃,
3月15日
早上七点半准时到厂,开始拧螺丝,早上的时候有聊天,基本上都是闲聊,印象比较深的就是和胡与老表(大家都这么叫,我不知道他的姓)聊到黄玉米和糯玉米的差别,胡问我知不知道,我说知道黄玉米就是平常那种黄黄的嘛,糯玉米的话不知道是什么,胡说就是那种吃起来口感糯糯的(有点记不清原话。),我应和了几声,接着继续干。
之后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印象尤其深刻,老工人因为自己装配的部件大小与老表的有些不一样,他的大,老表的要小,他因为这个就去问了工厂方面的管理层,没有得到答复,回来后和老表说了,老表说老工人就不该去问的,他们没发现有问题我们直接装好了送出去就行了,现在老工人去问了他们就知道了我们装得有问题,到时候又要重新装过,老工人说等之后他们要是发现有问题的话照样还是会让我们重装的我,还不如现在就跟他们说早点弄。老表说他们哪里看得出来,之前他们都看过好几遍了(指昨天质检员来看成品结果没发现部件大小不一的问题),你现在去问了不就麻烦了。老工人没有说话,沉默了。
果不其然,下午的时候,被许多工人叫作小魏的女质检员(早上老工人去问,下午才赶过来,可见工厂的效率之低)就来到了,摆着一副臭脸,语气很冲地和老工人和老表争论,话说来说去意思无非是一样的,就是说这个大小不一样的部件就肯定不能装进去啊,想让老工人和老表拆掉装好的上头部件大小不一的成品重新组装一遍。她还和我们的那个姓朱的组长说了老工人和老表的问题,但被朱说要有问题那也是仓库的人啊,是他们把部件装混了,又不是我们组装的人的错这样子。最后的结果结果就是这个小魏被老表用“你们昨天都看过好几遍了都没说这样有问题,那不就是没什么关系吗,这东西装装好不就行了,又不影响质量”的话给驳得说不出话,怒气冲冲地转身不知道去到哪里了,过了一段时间才又回来,态度明显缓和,说这次就算了,部件大小不一样的不是很多,接着就自顾自离开了。
事后我们在那里聊质检员的问题,老工人说他们都干了好几年了连这么显眼的(问题)都看不出来,我说毕竟他们又不是像我们一样组装东西的,没有每天亲手干过我们这样的活,看得再久有什么用?胡欲言又止,接着就又都是埋头干活了。
快下班的时候右手食指指头被压了一下,到现在碰去还会疼。
四点半下班。
难绷,这么无能的质检,感觉走关系的
被什么压了,有没有肿起来
没肿,今天已经不疼了。